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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4.乌纱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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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请大家支持正版, 防盗比例50%, 72小时。  听懂了林秀的话, 小严氏脸上一僵, 心里更大恨。

    果然,这咬人的狗都是不叫的!但嘴里却还大气的说着:“可不, 弟妹你们也辛苦了, 三丫头也是好心, 你们快些吃了吧。”

    被小严氏这般劝着, 朱氏和林娟这才松动,看了看一直举着手的林秀, 到底怕等下严氏突然进来了,只得一人一口把一片大肉分着吃了。

    心里头,却好似有什么轻轻动了一下。

    林秀也没想到, 她不过是不想让小严氏母女占尽便宜, 又兼之她们忙活一场, 想着反正也是白忙活, 倒不如先尝尝味儿, 也算捞回点东西, 不曾想倒是借着这一事,竟让习惯了逆来顺受的朱氏和林娟心里疑惑起来。

    她们以往是不是做错了?

    这一个小插曲过后没多久就到晌午了。

    严氏已经请了殷家过来的叔婶上了座, 在院子里喊着他们上菜。

    这回小严氏倒是积极得很, 抢着勺菜, 还让林柳跟着上菜, 脸上挂着笑, 母女两个一前一后的把菜端上桌。

    殷家的叔伯婶子们不住的夸奖小严氏母女两个勤快,更是让小严氏心里头高兴得很,不住的摆摆手说这一桌全赖她闺女林柳,她就是搭把手罢了。

    林柳配合着小严氏的话,羞羞怯怯的红了一张脸。

    跑了三四趟,母女两个把菜都上齐了,抽空的时候小严氏还特意叮嘱了朱氏母女几个,说院子里桌上都坐满了,让她们母女几个就在灶房里头将就一下,说罢,端着最后一盆菜扭着腰就走了。

    等人一走,朱氏母女还有些没回过神,面面相觑的。

    林秀四处一看。

    早上这烧饭的肉菜和米面都是严氏亲自拿来的,都是有点数的,如今全被烧好了放在桌上,就连最后一盆菜方才都被小严氏给端走了,何况还有先前林柳端走的一盆米饭。

    环顾这灶房四处,连点剩下的都没有,这是让她们几个喝西北风呐?

    忙了一上午连口水都没喝,林秀如今脾性可不怎么好,哼了声儿就准备拿上碗筷去前头院子吃饭,缺一把被林娟给拉住:“三妹,你去哪儿?”

    林秀把粗糙的土碗在手上掂了掂,理所当然的:“去吃饭呢。”没道理她们白忙活却还连口吃的都没吧?

    上辈子是上辈子,这辈子她可不打算窝窝囊囊的。

    “不能去,啊奶那边,”林娟有些急,还扭头喊道:“娘,你劝劝三妹,大伯母都说了让咱们在灶房里解决,要是过去了啊奶得生气了。”

    她不是不知道灶房里啥也没有,只是多年的使唤让她下意识就怕严氏,这是一种本能,更是一种畏惧。

    朱氏也怕,只是见到林秀理所应当的模样到口的话又咽下去了,而后红了一双眼眶,面色凄苦起来:“是娘……是娘不好,让你们连吃口饭都吃不上。”

    要是,要是他们几个是出自小严氏的肚子或者马氏的肚子,哪里能整日的被呼来唤去却还不让吃饭的,明明不都是林家的孩子?

    “娘……”林娟呐呐的动了动嘴,也愁了起来。

    林秀见她娘和二姐这般模样,眉心微蹙,捏着碗的手紧了又紧,好一会才道:“娘你说什么呢,在女儿心里娘可是有一千,不,一万个好,只要咱们齐心协力的,总能把日子过好的。”

    纵然朱氏不会耍心眼,纵然她怯懦不堪,但一番爱女之心却是有的,否则前生,她便不会在知晓了一个女儿死于另一个女儿之手后便病于床榻,郁郁而终。

    她虽无法替她报仇雪恨,但林秀却亲眼见到朱氏每每辗转床榻时的揪心之痛。同胞相杀,或许最痛苦的是她,然什么也做不了的也是她。

    这般纠葛之下,朱氏最终撒手人寰。半生艰辛,半生苦楚,一生未曾享受什么福祉。

    “那咱们要如何做才好?”朱氏小声的抽泣着,哽咽出声儿。

    林秀在她娘脸上看了看,这才正了脸色,把碗筷放在了灶台上,道:“那咱们就自个儿做了吃吧,”见她们看过来,又道,“娘,二姐,这样......”

    堂屋里头,林老爷子带着几个儿子并着村里几个长辈招呼着殷家过来的两个叔伯,期间推杯换盏好不热络,林大,林二,林睿等脸上皆是喜笑颜颜,话里话外的不着痕迹的捧着人,殷家叔伯们也知情识趣的,你来我往的说着好话,两家对这门亲事都再是满意不过,便是林二,再见到了殷家人出手大方后心中也偏了偏,更阔论这殷家叔伯说话做事再是周全不过,便是嘴里随意透露一点都格外与众不同,原先心里头那点子不愉快早就烟消云散了去。

    “亲家放心,我们崇元可谓是人才顶顶好的,模样英俊,做事又稳妥体贴,你们欣姑娘嫁过去,就只等着享福吧。”

    隔壁女眷一桌,殷家两个叔母被严氏给请到了主位落座,由她带着两个儿媳和余下小辈陪着。殷家两位夫人约莫三十上下,瞧着比小严氏大不了多少,但嘴皮子格外会说,一个劲的夸着那殷家公子。

    那二夫人捏着绣帕抿了抿嘴,在三夫人说完后眼一瞥,见上到严母、下到小辈,面上再是满意不过,嘴角轻轻一扯,颔首道:“可不是,”她笑着说完,眼眸微微一动,对着桌上一大桌菜努了努嘴,满是赞叹,同小严氏说道,“严妹妹这手艺可真不赖,色香味儿俱全,就是比起镇上的酒楼子也是不差的。”

    小严氏微微一愣,不过一瞬就满脸笑意,摆摆手:“二夫人说笑了,说笑了。”话中虽然谦逊,但模样却得意得很。

    那不知道底细的殷家两位夫人就罢了,在座的林家人面上发笑,不过也只当没听见似的,除了几个媳妇儿,小辈们眼珠都在桌上的肉盆里打转。

    反正他们抢二房的功抢习惯了,只叹这会被大房抢了先。

    殷家两位夫人对视一眼,含着笑意,皆从对方眼里看见了不屑。

    这乡下人果然是乡下人,瞧瞧那眼神,比他们府上的下人还上不得台面。

    “要说这一桌,其实我倒没费什么心力,不过是我那女儿柳儿在前头操刀罢了...”小严氏还在那儿夸,林柳更是羞答答的朝她嗔了一眼,母女俩正一唱一和的说着话,只见林秀端了盆青菜汤端了进来。

    小严氏惊愕,林柳更是没忍住,脱口了一句:“你来做啥?”

    林秀压根没理她,满脸喜色的把一盆菜汤放进了桌上,客气的招呼起了殷家两位夫人:“婶儿,你们吃好喝好啊,这是最后一个菜了,也不知合不合你们的口味儿,我娘忙活了一晌午,就盼着婶们吃得满意呢。”

    殷家两位夫人呆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满意满意。”

    “不知你是?”

    “嗨,”林秀便跟她们说了起来:“我啊,是林家二房的姑娘,今儿是我姑姑大喜的日子,这不,我娘和我姐一直在灶房头打转呢,都没来得及跟两位婶儿说说话,”在林家一众人难看的脸色中,她抿着嘴儿,小手在唇边儿捂了捂,模样又大方又热情,“待会让我娘换了一身带着烟火味儿的衣裳了再来陪两位婶子说说话啊。”

    “林秀!”

    林柳涨红着一张脸,眼里更是难堪得紧。

    她好不容易得了两位殷家夫人的夸赞,还指望着留下个贤惠的印象以后好走动呢,哪里知道被林秀这个贱丫头给搅黄了。

    娘不是告诉她们,不让她们出来了吗!

    这一幕落在殷家两位夫人眼里哪里不明白,这踩高捧低的她们也是见得多了,碍于林秀的热情,她们也不好推诿,只客气的回道:“一定一定。”

    林秀满意的点点头,这才转身疑惑的看着林柳:“四堂姐,你今儿是咋了?”

    她还好意思问咋了?

    林柳气得胸脯直发抖,双眼直翻,险些晕了过去。

    “好了,菜也做完了还杵着干啥,还让咱们一桌人等着你们母女几个啊,这还有客人在呢,还不快些出来吃饭。”

    严氏沉着脸打断林柳,不耐烦的说道。

    林秀见她脸色发黑,只不定心里气成啥样呢,只觉得解气得很,又佯装天真多嘴的问了一句:“唉,啊奶别担心,一会就来了,不过..小姑那里要不要给她乘碗饭菜过去?”

    按理来说,原本今儿应是林欣露两手给殷家人看的。一来表示贤惠,二来也让人知道姑娘接人待物是个利索大方的,只是林欣对这门亲事不满,又兼之她打小便当大家闺秀般养着,是整个林家村唯一不通这灶房一应事物的,严氏等人怕漏了怯,也由得林欣装病在床。

    一听林秀提起林欣,严氏心里一跳,不善的眉眼一瞪,正要说话,那殷家两位夫人却摆了摆手:“是这个理儿,我们这上了桌,欣丫头可还挨着饿呢。”

    “也怪我们思虑不周到呢。”

    有了殷家两位夫人开口,严氏话头便一转:“那你去吧。”

    得了这话,林秀笑呵呵的捡了些饭菜给林欣端进了屋去。

    那楚军再是厉害,也得要粮草不是?

    这些他们安郡都没有。

    白当家一副可怜巴巴的,林秀先扯了扯嘴角,又点头应道:“白叔说得有理,咱们一穷二白的有啥怕遭人惦记的。”

    破房屋、没铜板,除了人,恐怕没啥值钱的了?

    何况那人也分三六九等,女子更甚,以容貌划分天下,绝色者,自然遭人惦记,但就她们这普普通通的样貌,好些人还不定瞧得上呢。

    而楚家军,还真没瞅上这块儿地。

    林康眉头夹着,听他们一人一句的说完,突然大口扒起了饭。

    其实别的他倒是不担心,就怕有人趁乱摸进来,心狠手辣的乱杀乱砍一通,他们一房又只他一个男丁,只怕是护不住娘和妹妹们。

    白当家见他给面子,拍了拍他的肩膀:“还是康小子上道!”他指着白兰道,“闺女,去把你强子叔给我带回来的酒开一坛过来,我跟康小子好好喝一盅。”

    白兰瞅了瞅她娘,见她没反对,“唉”了一声这才去了里屋。

    “这丫头。”白当家小声儿的抱怨了两句。

    好歹给他留点面儿啊!让人知道他一个大老爷们喝点酒还得看婆娘的脸色,那多丢人?

    白婶儿含羞带怯的瞪了他一眼,朱氏几个在一旁都抿着嘴直笑,白易更是双手捧着嘴,笑声大得白当家恨不得捶他。

    臭小子,简直找抽!

    --

    珉郡桓城,原宋邸衙门里头,如今已被里里外外一圈儿的楚军给占了,衙门里头的房间被临时安置了一番,院坝的石桌上,在楚军中占着最高位分的几位将军正围着桌上的舆图指指点点。

    在他们一众大块头中间,少年身子骨偏廋,更是矮了他们半个头,一个不注意,几乎就没人能注意到他,他一动不动,眉宇在舆图某处盯着。

    时间一长,身边有人注意到了,偏了头过来。

    “安郡?”

    “这个地方...”

    有古怪。

    他们一众将领心知肚明,别看楚越瞧着小,但他的武力可是他们之中拔尖的,而且为人又正经谨慎,上回不过是与宋桓焦灼时带了一小队人马准备从侧处探探珉郡,却不料在西北方向被人偷袭,一小队人马无一活口,楚越失踪。

    失了楚越这个首领,楚军人心涣散,若不是几位将士们镇压了下来,后头又有他们的探子在那安郡里发现了楚越留下的痕迹,只怕楚军已经散了。

    不过...楚越打从回来后就对在安郡的事绝口不提。

    “这处地方可是有何不对?”问话的是楚越右边一位高大的年轻男子,也是楚越的亲信,他的表哥周翰。

    楚越摇摇头,嘴唇紧紧抿着:“并无。”

    脑子里,那双干巴巴的小手又冒了出来,仿佛在提醒他,怎可能无事呢,他明明欠了一人三恩。

    三份恩情。

    楚越从小就是个正经人,用旁的人那话,就跟个小书呆一样。正经、严肃、一板一眼,他既然认定了欠下恩情,但棘手的是...

    该如何还?

    全然没想过,这人还没找到呢,八字都还没一撇的事儿。

    周翰点头,“既然没有不妥,那下一步占这里你有何法子?”

    楚越偏了偏头,露出清秀的侧脸,眼睑微微朝下。

    腾州。

    白家一蛊鸡汤和烧鱼被吃得干干净净,一桌人都吃得满嘴流油,肚子微鼓。饭后,林娟、林秀同白兰一块儿收拾了碗筷,朱氏则同白婶儿两个躲进了屋里不知道说了些啥,林四娘和白易被留在堂屋里烤火,见白当家的先喝了碗水,不大一会便招呼林康出门了。

    林四娘微微有些出神,余光瞥向那扇关着的房门。

    “四娘姐姐,你咋了?”白易扯了扯她的袖子。

    林四娘不着痕迹的把袖子从他手里抽出来,“没事。”

    白易没察觉,眼珠转了转,凑过去小声儿道:“我们出去玩吧,给蚁蚁再搭两个窝?”他想着,若是有四娘姐姐跟他一块儿出门,要是被发现了,有外人在,他娘和啊姐肯定不会动手打他的。

    “我不去。”林四娘一口就回绝了。

    “啊,为啥啊。”

    哪有啥为啥!

    林四娘蹙着眉,想着她娘同白家婶子一贯交好,这会儿两人还关在屋头,跟别人她娘许是憋着,但在白婶儿面前,定然有啥说啥。

    也不知全说了没。

    她这个胞姐做事没啥顾忌,就跟那些泼妇一般,林四娘打心眼里是瞧不上的,觉得没点子派头,虽说是出了一口气,但名声可就没了,如今家里头不许外传了出去,但那纸哪里包得住火,婶子姐妹们这些个,个个都管得住嘴不成?

    林四娘是不信的。

    偏生她们还是同胞姐妹,她年纪还小,万一走漏了风声,受影响最大的可就是她了!以后......

    林四娘咬着嘴角,若是有个万一,她哪里还能寻到好人家?

    真是上辈子欠了她的不成,如今倒专克她来了。

    屋里,白婶儿轻轻拍着朱氏的臂膀,“行了行了,你现在能想通立起来还不晚呢,老林家那群乌龟王八蛋,全都不是个东西,我看你以后还心软不。”

    苦口婆心的话往常她不知说了多少回,但云娘性子软,当时倒能应,只一回那林家被人一吼上两句,便软了,如今见她眉宇之间以往的软弱气性消了大半,白婶儿又是欣慰又忍不住刺她两句。